手疼，超疼，终于写完了

赶在最后的几分钟

各位圣诞快乐！

——

这是金木和永近，两个人开始谈恋爱之后，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这次的故事无关于一切的异常，只是两个普通的大学生，在下雪的冬天的再日常不过的一天。

“圣诞节的安排？”

金木和永近并肩走着，两个人都穿着温暖的大衣，说话间吐出些许白雾。

“我记得当天学校有晚会的节目吧？英要去看吗？”

“我是在问金木你的安排啦。”永近唔了一声，“我对节目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金木是不喜欢那么热闹的地方吧？”

金木收回了看向恋人的余光，睫毛微颤，眨了眨眼，将脸胆小地缩进了围巾后面。

他原本是想着，如果英想去看，就跟他一起去看的。

他知道自己平时的生活很是无趣，经常看书，和好动的永近完全相反。可是如果不去接纳对方的喜好，又怕和对方之间产生隔阂。

而没想到永近那边早就看穿了金木的想法，第一时间驳回了这个意见。

意外的恋爱上都有些笨拙的两个人，都在同样考虑着让对方更开心的事情。

氛围里充满了不自在。

大学的校园里，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周围都已经挂上了闪光的彩灯，还有经典红色和绿色装饰物搭配着，每个教室门扉上贴着一个槲寄生的花圈，与金色的铃铛紧贴。

“那我想不出来要去做什么了。回家窝在被炉里怎么样？”

金木小声嘀咕着。

“我家里有备好柑橘。”

“只有两个人的圣诞嘛～也很好呢。”永近摸了摸下巴，“话说，我们去年是怎么庆祝的来着。”

“因为都在忙着升学课题，所以把我的生日延后，和圣诞节一起在我家过了。”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拉着你去看假面骑士放送了！”

进到教学楼里，风没有那么大了，再加上轻微的暖气，温度逐渐地回升。

金木捏了捏嘴边的围巾：“今年要不要去商业街？去看个电影什么的。如果不参加学校的活动。”

“金木不想去参加我也不去的啦。”永近呲牙笑道，“反正我没有别的朋友会邀请我去是不是——嘶，好冷！”

他碰到铁制储物柜的手一下就收了回来。

金木露出无奈的表情：“英，你的手套呢。”

“妈妈不小心夹在衣服里丢去洗了啦。”永近呼呼两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东西，“那就这么约定了？我们去商业街？随便逛一逛买些礼物，然后去看电影吧！”

金木就是想到刚才永近说的电视，才下决定要去看电影。

嗯……这样也比较有情侣的感觉吧？

不过在手牵着手的男女情侣之间，会不会太显眼了？

金木打开了自己的柜子，无法避免地又顺着性格消极地想起了没必要的事情，而瞥见了他这个模样，永近第一时间就搂上了他的脖子。

“唔哦、英，你在做什么——”

永近借着柜门的遮挡，吧唧一口了金木的眉角。

“总之就这样决定了！我要去跑教室了哦，你也抓紧时间吧。”

他又摆出偷袭成功的得意模样，笑嘻嘻地挥手跑掉了。

金木摸着被亲到的地方，耳根红了一片。

“……真是的，会被看到的啦。”

这样细微的嘟囔上被关在了柜门的合拢声中。

一切应该是这样顺利的。

两个人会开开心心地度过第一次的恋人圣诞——对，两个人都是初恋，所以还是两人的初次圣诞约会。

然后今年永近不会再抱怨总是把Jingle Bells幻听成Single Bells的事情，金木也不会留在公寓里的时候，想着一个人的圣诞夜晚太冷。

今年圣诞夜，金木会跟着永近去他家。

永近家的父母当然是认识和儿子幼驯染的金木，也相当怜惜他的身世，加之对方成绩和性格都是属“别人家的孩子”，金木在了就等同于他们可以以他为好模版教育总是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永近。

尽管金木其实知道永近并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浮。

只是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也不好对家长公开。

但只要晚上和永近挤在一个被窝过了圣诞夜，金木就很开心了。

对了，这里准确来说，是圣诞前夕啦。

圣诞节的当天学校会放一天假，圣诞前夕的晚上会有晚会。说不定会有学生闹到半夜然后大家一起大喊圣诞快乐。

因为一起度过圣诞节的时间只有圣诞前夕，放假的时间都是各自休息，因此学校里很多人都直接用圣诞节来代替前夕的称呼。

也就是12月24日。

而12月20日是金木的生日。

事情一直到过完生日都还是好好发展的。

可是就在生日第二天的上午，回到学校的时候，永近在楼梯上被拉住了。

“欸？我去晚会上帮忙？”

永近诧异地用手指指着自己。

“为什么是我？”

拖住他拜托的学长双手合十地举过头顶，诚恳地请求。

“原本负责的那个人摔断了腿住院来不了了，而我能找的人只有你一个了！永近同学！”

“不不不，能够拜托的人应该很多的吧？别说最近了，晚会当天可是要和恋人好好出去玩的哦？”

学长直起腰板，表情和眼神都陡然严肃。

“永近同学，你还记得在你入学的时候帮你带路的和蔼可亲的我吗！就当作是还人情啦！”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永近摆出困扰的神情，不过对方当然是打算把这个视而不见。

“金木——”

当求助的视线落到这里来的时候，金木尴尬地移了移眼神。

“那个，学长，难得的圣诞节，果然……”

“永近同学要去陪女朋友的话，那这位、额、金木同学就可以来帮忙的吧！”

然而学长一副抓到新壮丁的模样，双眼发亮。

“呃、我、”因为那在冬天里过于火热的期待，金木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见了僵持不下的场面，永近皱着眉头纠结了又纠结，最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放过他吧。”

他挡在两个人之间故意板起脸来：“但是学长你到时候得给我报酬哦。我和我家哪位晚上的电影票你就包了吧。”

“包在我身上！”

学长兴奋地锤了锤胸膛。

他几乎是用恨不得哼着歌跳起舞来的轻快地脚步离开这里的。等那个背影远了之后，永近摸着后颈望向金木。

“那，我们原本的计划……”

后者抿了抿唇。

“嗯，我没关系的。英就去帮学长吧。之前他也帮过你的，不是吗？”

都要拿人情出来说事了，学长肯定是没办法了。

那既然都没办法了……他们也没办法了。

金木无可奈何地淡笑：“到时候再问问现场的时间安排，你尽快结束的话，在晚饭以前我们还有时间的。”

永近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那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吞了下去，用歉意的笑容回应了金木。

“放心吧，就算他想扣押我到结束时间，我也会提前跑出来的。”

别看永近有的时候很靠谱很负责任的样子，但和金木放在一个天秤上的话，哪一边更重那当然是不言而喻。

于是从那天起，永近就会总是在与金木并行的道路上被忽然冒出来的学长拉走。

而永近原本的好耐心也随之一点点地被减少的相处时间所消磨。

“话说永近同学你说自己有女朋友，我都一直没见到啊，反倒是你和金木同学总是形影不离的。”

听到某一次这样的疑惑的时候，金发的青年露出了几乎能称得上可怖的漆黑笑容。

“学长，废话再这么多我当天就不会管你是不是人情直接跑掉了哦。”

噫。

抖了一个冷颤，学长紧闭着嘴巴做自己手头的工作。

永近被委托的工作很麻烦，是晚会的最大舞台会场的后场工作人员，几乎是哪里有问题就往哪里放的万能砖头。

圣诞前夕当天来了。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学校允许下午让学生们开始准备节目的事宜——大多数是社团和学生会的人。

走廊和室内都被挂上了精美的装饰，Merry Christmas的字眼也被吊了起来。一些闲下来的情侣找到彼此，手牵着手在庭院里逛了起来，等着晚会的狂欢到来。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铃声和音乐以背景的氛围回响着。

而当金木踏进大学内图书馆里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脱下大衣和围巾搭在手臂上，和门口的图书管理员点头打过招呼，转头找起座位。

这个时间在图书馆并不难找座。

毕竟大家都去休闲玩乐或者去准备晚会了嘛。很少会有不解风情的人这个时候到图书馆来学习的。

即便是教授们，不也是下午给大家放了假了吗？

金木将包和衣物搭在了空桌边的椅子上，理了理高领毛衣的领口。

算上他，图书馆里一共有四个人。大家沉默的在单独的位置上垂头看着手中的文字，轻微的书页摩擦声和在进入温暖室内后因为温差而吸吸鼻子的声音，成为了这里独有的寂静。

他伸手去够到了书架上自己想要的那本小说。

文字是有趣的，是充满故事性的，讲述了他人的物语，透过另一个视角看见了别样的世界。

金木一直都很喜欢进入文字世界的感觉，去找寻作家用心编织出来的灵魂，再细细品味里面所蕴含的温度。

然而这一次他很难像往常一样沉浸去阅读了。

没看两页，他便忍不住回头去看自己的包，想着里面放着的礼物，又或者看一眼桌子紧靠的窗外，看看阴沉的天色。

就在书页翻到第三十七页的时候，雪下了下来。

白色的小雪，挥挥洒洒地落到地面，堆积起浅浅的一层。开始再一次降温的室外和温暖的室内隔着玻璃形成了水雾，当手指不畏凉意碰上去，就可以写下圣诞快乐的字。

金木把书倒扣了过来，干脆撑着侧脸看起了雪景。

地面的小路渐渐被覆盖，树枝也被开始变厚的雪层压弯。这场雪并不大，却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意思。

随着阴天的白绒降下，天色也随着消失的太阳变得更加灰暗，而随之突出的是教学楼上前前后后挂着的彩色装饰。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欢呼传了过来。

别的看书的人也跟着下意识转头去找寻声音的来源了。而很明显，这就是晚会开始的象征。

英在做什么呢？

金木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桌面上，一边用眼睛描绘雪景的构图，一边百般无聊地想。

剪去了指甲的指头露出无害的肉，磕碰间没有发出噪音来。只是很规律很沉闷的，散发着寂寞。

是寂寞的呢。

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和永近在一起才对。

走在商业街上，和计划那般走走逛逛，买一些小礼物给长辈——当然因为计划的改变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然后去看一场电影，而以永近欢脱的性子，说不定中途会跑进游戏厅。

响彻圣诞铃声的商业街，霓虹闪烁的夜晚，还有打扮成红装老人的一些店铺老板和打工的学生在路边派送糖果的礼物。

那种温暖的氛围，和英两个人在一起，周围没有会感到尴尬的不熟悉的同学，只是两个人。

金木咬了咬唇角，带着些有些懊悔的意味。

为什么自己就没能够更加大胆一些呢？

告白的事情，是察觉到彼此的心意后，永近抢先一步提出来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一直都这样，他常常会懦弱地等待强迫的因素将自己推过决定的线。

不仅告白，还有最初提出来的两个人圣诞计划的时候，平常的约会，他似乎都在等待永近先开口。

这样不好。

他知道的，却还是有着不可思议的怯懦。

按照永近的形容就是，金木不擅长拒绝他人的要求，也不擅长自己主动去做什么，经常把自己摆在第二位。软绵绵的就像是被人养着的白兔，也像这多一些温度就会融化的柔软的雪。

这回好了，不能强硬的拒绝，也做不到说拉着永近就这么逃跑，所以在学长的逼近下，圣诞的计划被腰斩了一半。

真是自作自受。

金木轻轻叹出一口气。

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见差不多了，便合上了书，重新穿上衣物卷上围巾，拿出口袋里的手套戴上。

“借书。”

因为坐在暖气口而露出懒洋洋表情的图书管理员接过书本，用手中的扫描器确认空白页贴着的借书条形码，再过机了一次金木的学生证。

“平时和你在一起那位同学今天是没跟来，丢下你去独自玩了吗？”她开玩笑着，把东西递回给金木，上半身就像是融化了的雪人一样瘫在桌面上，“给，记得两个星期内还。”

经常来图书馆的金木和这位图书管理员之间彼此眼熟，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偶尔还是能交谈上两句。

尽管这次金木只能用尴尬的笑容来应对了。

他匆匆把书和学生证件放进包里，推开了图书馆的门。

外面很冷。因为下了雪的原因，空气比刚才进门时还低了两度的样子。风直接对着站在门口的金木吹，冷得在里面的管理员小姐压低音量叫他赶紧关门。

没有带伞啊——

这么想着，天便奇迹般的停下了降雪。

金木抬起头，阴云下最后一片小小的雪花到了闭眼的睫毛上。

那颜色和底下鸽灰的眼瞳倒是极为相称。

再次睁开眼，停了雪的世界已然是全白。

金木迈出一步，踩进了变厚的雪中。

人立刻就往下凹了凹。

那软绵绵的雪踩起来还蛮有趣的。

金木又一次想到了永近奇妙的比喻。

自己才一点都不像雪啊。

他淡笑着在心底抱怨恋人。

而这样无疑只会增加思念。

金木离开了图书馆，往教学楼的方向去。穿过了一个庭院，越过一棵参天的大树，然后再穿过教学楼，便能够看见举办晚会的会场了。

不出意外的话，永近会在路上就从会场出来。

厉害的是，在这里的距离，都能够听见教学楼的热闹，还有远方会场的音响。

仿佛像是学园祭一样。

金木双手揣在兜里，半张脸躲进了围巾后，风吹得刘海一阵凌乱。

“寂寞啊……”

平时有英在身边吵吵闹闹的，根本不会这样觉得。

以前不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就更不会如此明显的对对方的离开感到怅然若失了。

他一个人走在雪地里，留下身后一连串单独的脚印。

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可怜。

这是永近发现他时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

尽管手上握着沁暖的热巧克力，身上也穿得够严实，但看到那个身影时，还是会觉得好冷啊。

一个人走在冬雪里，当然会冷啦。

于是永近稳住自己手中的热饮，绕了一下路从后面忽地扑上去，搂住他的肩膀，将人拽得一晃。

“金～木！”

“英！？”

果不其然被惊了一下。

“你不是这个时候还在会场里面吗？”

“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提前溜出来啦。接班的人也肯帮我这个忙。”

永近笑嘻嘻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给，喝来暖暖身子吧，路上我看到会场门口卖的。”

“你自己的？”

“我在工作的时候就喝了免费的了。”

接过热饮的时候，金木才发现永近的手上没有手套。

尽管掌心是暖的，可是手背早就被风吹冷了。

“你的手套呢？”

“啊——为了工作方便给脱了，忘记了。”

“你啊……”

以金木了解永近的程度，看那个笑就知道绝对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的。

“拿出来嘛。”

永近哼哼唧唧地说。

“是我的圣诞礼物吧？”

他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当自己有的时候没有手套时金木留意的眼神。

两个人坐在了一棵树下的长椅上，这里是教学楼背面的庭院，也是金木原本要经过的地方。

而现在扫开树下长椅的雪，放下被喝了一半的热巧克力，金木拿出了放在包里的手套。

和亮色印象的永近不太一样，手套是深蓝色的。戴上去毛绒绒的料子很舒服，慢慢的也就暖了起来。

“哦呼～”

永近的双手捧上金木的脸，怪叫着揉捏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英——干嘛啦。”

嘟嘟囔囔的声音很是可爱。永近灿烂地笑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偷偷准备礼物的你好可爱啊～这样的。”

“男的不能用可爱来形容的吧。”

和热闹的人群相比，这边有些清冷，就像是一地的白色一样，干干净净，没有吵杂。

好似有一堵空气墙，隔离了两个世界。

热闹和安静。

彩色和纯白。

嘛，这边也是相当温馨就是了。

金木低头捏着那个装了热饮的巧克力，自己喝了一口，永近又会过来凑热闹，甜甜腻腻地黏着他，就着他的手要间接接吻。

“距离电影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呢。”

“嗯。”

“学长买了票给我了哦。”

“嗯。”

金木纠结地咬了咬下唇。

“那个，英——”

他鼓起勇气转过头去，手从包里抽出了什么，包着的塑料包装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被举过了两个人的头顶。

接着永近眼前金木的脸陡然放大，唇上被柔软地触碰了。

那是充满了热巧克力味道的吻。

永近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嘴角的上扬，闭上眼睛，一手握住了金木的手，加深了两个人之间的接触。

被举过头顶的是一株槲寄生。绿色的叶子，红色小圆的果实。

在槲寄生底下的两个人，一定要接吻。

所以温暖分享在了躲藏在安静里接吻的二人之间，连脚边的白雪都悄悄地融化了。

等永近肯放开金木，他本来还有些白的脸上浮起了暧昧的红晕，而耳根也毫不意外地跟着红透。

永近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放开了一起举着槲寄生枝条的手。

“这个可是通常在外国被当作男人在圣诞节偷吻喜欢的人的武器哦？金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才没有。”

金木装作要喝巧克力去遮挡自己无法控制的脸红，但是杯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空了。

“再来一次？”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永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金木终于肯自己迈出一步的机会，逮着凑上前。

“呐？再来一次？这里没有别人哦？谁都不会看到的啦？”

“这样的事情等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去做也不迟吧。”

金木因为这一次主动已经燥热得不得了了，怎么可能接着纵容永近。

他本来就是这样容易害羞的……就像是兔子，就像是雪。

而永近超喜欢这一点。

“呼呼，圣诞快乐，金木。”

“……圣诞快乐，英。”

在白晃晃的雪影下，浅浅的，两个人吻了吻对方，然后牵起了手。

这样不是一个人的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